赵克：会聚技术及其社会审视

内容提要：会聚技术是认知科学家的思想、纳米科学家的制造能力、生物科学家的使用能力、信息科学家的监控能力的全新组合。以提升人的能力为宗旨的会聚技术的提出及其进展，标志着对人本身的改造成为科技的重要方向。会聚技术的进展既是科技发展存在惯性作用也是体制助推的结果。“人-机”接口的突破与“电子人”的诞生开辟了以生物、物理方式促使人类智力进化的新进程。这隐含着对包括个人隐私在内的传统伦理与社会运行规则和方式的全面创新。

一、问题源起

在上个世纪，除DNA技术可以克服医学排异现象、通过“克隆”等技术手段直接替换和改造人类肢体器官等有限的科技成就外，科技进步的主流一直是个体或集体用来改造外部世界，实现其目的的媒介。从本世纪初开始，科技的主流方向开始更明确的指向对人本身的改造。从由外而内的对人施加影响、提供“座架”，到由内而外的方向性转变，正在和必将对人本身、人类社会及其生存方式带来巨大影响。以全面提升人的能力为宗旨的会聚技术的提出及其进展，是出现这一转变的根本标志。

所谓的会聚技术，特指由纳米技术、生物技术、信息技术和认知科学这四大科技前沿领域经重组后形成的一个全新的技术领域（简称NBIC），是对认知科学家的思想、纳米科学家的制造能力、生物科学家的使用能力、信息科学家的监控能力的全新组合。由这四大领域的顶级科学家与技术专家结成的联盟，通过尖端技术的发明、重组、制造、植入，直接创造出可以对人的认知、记忆、识别等智力进行修复、拓展、替换或更新的终端产品。

按照技术作用于人的途径，会聚技术主要分为外部性技术与内部性技术。其中，外部性技术是指以物质、产品形态以及直接作用于环境的技术。例如：（1）创造出新的存在方式，如机器人、聊天机器人、制造人工气候以及其他的新的组织方式与社会运行平台；（2）研制出新产品、新工艺、培育新物种等；（3）开发出新的中介物：固定工具、人工制品；（4）创造新条件、新场景，包括真实场景、虚拟场景与混合场景；（5）表现为个体感官外部延伸的新中介物，如移动通讯等高效耐用的工具和人工制品；（6）促使新的社会交往方式的产生，如教育与学习手段及其方式的创新、增强团体交互作用与团体创造力等。内部性技术是指为提升人的内部能力，修复、替换人体受损组织。其前沿是拓展人的认知、记忆、识别等能力。总之，外部性技术是科技发展的传统路径，内部性技术是汇聚科技前沿，促进人的肌体、感官、理性等智慧延伸的新路径，是促使人类身、心、智人为全面提高的科技发展方向。

二、会聚技术的体制助动

自 2001年12月3至4日，美国商务部技术管理局、国家科学基金（NSF）、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纳米科学工程与技术分委会（NSTC-NSEC）在华盛顿联合发起有科学家、政府官员等各界顶级人物参加的圆桌会议，首次提出“会聚技术”概念并就“会聚四大技术，提升人类能力”进行研讨以来，会聚技术开始明确地沿着内部性技术的路径展开。为推动会聚技术的进展，2002年6月，NSF和NSTC-NSEC联合编纂了《提升人类能力的会聚技术》报告[1]。2003年，又于洛杉矶举行了首届“NBIC会聚技术年会”，由美国的纳米科技研究所（NSTI）组织在旧金山召开了“纳米技术年会”。2003年12月，由欧盟资助的纳米论坛在英国爱丁堡举办了“如何融合纳米技术与生命科学”会议，研讨怎样在若干关键的医学领域如诊断、成像、动力系统、组织工程、表面修复、植入及器件等领域会聚纳米技术和生命科学，研制出突破性的新一代器件。

2004年2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会同认知自由与伦理学中心（CCLE）在纽约举办了第二届“NBIC会聚技术年会”（简称2004纽约年会）。在纽约年会在上，成立了会聚技术律师协会（CTBA）。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专门关注会聚技术发展可能带来的伦理道德和法律问题的组织。同年10月13日，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批准了应用数据解答公司（Applied Digital Solutions Co.，ADS）研制出的可用于植入病人体内的VeriChip芯片投入市场，用于在医院里自动识别和监护病人。

2005年2月23日，加州纳米系统研究中心（CNSI）主持了一个以纳米前沿技术为主题的小型研讨会；随之在24日到25日，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和CNSI在夏威夷凯鲁亚柯娜联合举办了第三届“NBIC会聚技术年会”。参加会议的有来自世界各地著名大学、实验室、企业的代表。这次会议就NBIC会聚技术在各个领域结合研究的最新发展进行了学术交流。同年6月9日到11日，中国国际纳米科学技术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围绕纳米-生物-信息-认知（NBIC）会聚技术、纳米材料、纳米器件和纳米电子学等领域的最新发展进行学术交流，并向学术界展示了国际与国内纳米科技发展的最新动态。

NBIC会聚技术一提出，就引起了美国政府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美国政府在长达1700页的政府预算报告中有专门关于会聚技术的内容。美国商务部技术管理局下属的国家标准和技术研究所正着手研制与纳米产品开发的有关测量标准，并创建纳米产品开发的技术数据库。美国国防先进技术研究计划署也在会聚技术的关键基础领域，如通讯技术、机器人、传感器、先进材料以及机械系统等方面投资并进行研究。此外，美国还以清晰和容易理解的方式告知公民，使其了解会聚技术的巨大潜力和深远的经济、社会影响。

三、会聚技术的技术构成及其进展

会聚技术是纳米技术、生物技术、信息技术和认知科学的前沿领域打破传统的学科域界，交叉、融合的产物。它既是科学具有内在的相通性以及当代技术可以找到共同的科学渊源的结果；同时也是基础科学、应用研究与发展研究一体化的表现。纳米技术、生物技术、信息技术和认知科学便是会聚技术的技术体系的主导“骨架”。

在会聚技术的技术体系中, 能够使NBIC会聚技术成为现实的前提条件主要有二：其一是“以前彼此独立的科技领域的界面上发生的革命性进步已为NBIC技术的融合准备了必要的手段，包括科学仪器、分析方法和全新的材料”；其二是“ 系统学方法、数学和计算科学的发展与NBIC的研究工作相结合，使我们第一次可以从复杂、分级系统的角度理解自然和意识”。[2]

在会聚技术的构成中，四大科技虽然都必不可少，但是其具体作用是不同的。纳米技术是会聚技术的基础。这意味着“（1）各种技术的会聚基础是纳米尺度的物质联合与技术综合；（2）构成物质的微粒对于源于纳米尺度的所有科学而言是最基本的”。[3]其中，生物技术的前沿是指纳米尺度上的生命科技。主要包括：（1）RNA、DNA、蛋白、其它生物大分子等及它们的构成基元；（2） 细胞以及细胞间相互作用的基元；（3）物质与能量代谢以及信息交流的量子基元；（4）可调、可控、可适应的自组织的纳米系统。信息技术是指纳米尺度上的信息科技。主要包括：（1）材料、（2）硬件、（3）人机界面、（4）超微系统、（5）仿生 （计算、逻辑与智能）、等。认知科学是指纳米尺度上的认知神经科学。主要包括：（1）基于电学、化学原理的神经触突、（2）神经元连接的方式与模式、（3）学习、记忆、脑疾病等的分子机制、（4）意识、思维、智慧、情感的物质基础、（5）脑功能的实时、定位、无损伤监测，等。

会聚技术是在原有四大领域科技进展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全新组合。尽管会聚技术这个概念和新的领域刚刚提出不久，但是它赖于生长的四大科技在上世纪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并有所交叉和融合。这种组合在近几年已经取得的进展与突破主要有两类：其一，基于生物技术与信息技术的交叉、融合、互补与互动形成的新方法、新发明等。如，斯坦福大学的巴佐格罗已经可以用廉价的奔腾机器小集群，把整个人类基因组保留在主存储器中，这样就能够快速搜寻特定的与DNA序列相关的数据；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机器生物组组长布雷泽尔已经建造了有人类脸部表现的机器人，能对人的声音、动作和微笑、皱眉及扬眉等等表情作出反映，这个机器人叫“莱昂纳多”；等等。其二，基于纳米技术的微型光电器件及其方法的发明与研制。如，在未来的10年内半导体行业仍将继续按照摩尔定律发展，即在同一块集成电路上可以拥有的晶体管的数目会随着晶体管体积的缩小每18～24个月增长1倍。英特尔公司已制造出0.03微米厚度的超迷你晶体管，并在推出用90纳米工艺批量生产的新型奔腾4处理器之后，再次使用先进的65纳米工艺技术，成功制造出了包含有5亿多个晶体管、并具备全部功能的70MB静态随机存取存储器（SRAM）芯片；美国伯克利加州大学的助理教授扬培东采用发光的纳米线，制造成微型的激光器；朗讯科技公司贝尔实验室的鲍哲南开发了一种比硅芯片价格低廉得多的有机半导体电路，同时还发明了电子纸作为柔性薄型显示器；哈佛大学毕业的黄昱博士，在劳伦斯·利弗莫尔实验室制成了具有电子电路功能的纳米线格栅；等等。

四、会聚技术的社会应用

突破“人-机”界限，是用会聚技术提升人的能力从理念变为现实的核心与基础。英国雷丁大学教授凯文·沃里克（Kevin Warwick）博士是尝试并突破这一界限的第一人，也是入选《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的第一位“电子人”。沃里克在22岁时毕业于英国阿斯顿大学，随后进入了世界著名的英国电信研究实验室。在英国电信的6年时间里，沃里克获得了博士学位，并在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谋了一个研究员职位。后来又先后在伦敦大学、牛津大学、纽卡斯尔大学和华威大学短暂就职。在人工智能、控制论和机器人领域，他的研究居世界领先水平。32岁时，沃里克创建了雷丁大学信息控制系，曾发表论文350多篇。2000年，他获得了美国麻理省理工学院颁发的“未来卫生科技”奖，以及在英国皇家科学院发表圣诞演说的荣誉。1998年8月24日，他利用外科手术给自己和妻子的身体各植入了能传导神经脉冲信号的芯片。这片芯片内有64条指令，并通过特殊信号传给他办公室中的一台主控电脑。这项实验持续了9天。期间，他仅用思维就控制家里的所有电器的运转和他妻子的肢体。这一实验震惊了国际科学界。因为这说明意味着人的神经接收、传导系统可以与植入的芯片产生互动，可以通过计算机、互联网与另外一个“电子人”进行交流并实施控制。

2002年3月14日，沃里克又在牛津拉德克利夫医院接受了一次手术。一个由世界上顶尖的神经外科及控制论专家组成的工作小组用了2小时的时间。将一枚边长为3毫米的芯片植入了他左腕的皮肤下，芯片上100根头发丝粗细的电极与他手臂主神经相连，以接收神经脉冲信号。在以后的3个月中，这位科学家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电脑外部设备”，他的神经系统和一块芯片紧密地接合在一起。依靠一段普通的电线，神经脉冲直接传送到了一台电脑中，实现了电脑与生物脑的对话，直到3个月后这套装置被拆除。

接着，在2002年5月10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的雅各布斯夫妇与他们14岁的儿子分别植入了由美国应用数字解答（ADS）公司生产的VeriChip芯片，成为“电子人”。[4]他们植入的芯片有米粒大小，在3人局部麻醉的情况下，分别植入臂部。同时被植入芯片的还有1名早期老年痴呆症患者和4名ADS的员工。[5]虽因当时美国基本上没有医疗机构有能读出雅各布斯一家芯片内医疗信息的设备，从事紧急医疗信息服务的非营利组织“医学警觉”因而对此发表声明批评了在人体中植入芯片的方法。然而到2004年10月FDA批准ADS公司研制的VeriChip芯片投入市场前，已经有超过1000人体内植入了ADS的VeriChip产品。其中包括哈佛大学医学院信息部长和墨西哥的司法部长。[6] 在美国，VeriChip芯片植入人体的费用为150～200美元，每月使用费约10美元。此后，有关芯片植入人体的报导也越来越多，除医用外开始陆续在酒吧等特殊场合使用。[7]

事实上，VeriChip芯片采用的是无限射频识别技术（Radio Frequency Identification，FRID）。RFID是根据读写的方式，仅能以输入数千字节的信息。虽然被外转内用，但是其射频识别的距离只有几十厘米至几米，并且在VeriChip芯片采用这项技术之前已相当普及了。 ^[8]制约采用RFID芯片内置的瓶颈是这项技术本身严重依赖于技术的纳米化程度和神经生物学，并且需要在装有能够识别这种芯片的场合中才能够识别。就目前的技术水平及其与传统技术路径的区别仅在于是在体内安装还是体外携带。因此，除了便于急诊、救护、定位、监控等传统技术功能外，与着重于人的肌体的恢复、开发以及疾病的治疗还存在一定距离。尽管如此，RFID技术仍然具有广泛的用途。例如，目前科学家已经可以通过脑部植入芯片的方式控制鱼、老鼠和猴子的运动。同样，利用脑部植入技术可以训练动物完成国防侦察等特殊任务。[9]

2004年6月，一名25岁的高位瘫痪患者，由于受到严重的创伤使头部以下的其他部位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生活无法自理。但是，在利用大脑部芯片植入技术后奇迹般地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能力。患者可通过思维操作电脑进行电子邮件的收发、图片的绘制，甚至可以通过外界的机器手拿起一些小东西。作为患者，要做的仅仅是想一想。[10]^，这项能够自动获取人类大脑思维信息并让计算机采取行动的思维技术的成功，已经并将继续给那些因为瘫痪而卧病在床的患者带来崭新的生活。此项技术除能够帮助更多患者早日康复外，也可应用于军事领域。例如，可以根据需要引导战士驾驶无人空中飞行器（UAV）等。

2004年12月，利用芯片植入技术治疗帕金森综合症在法国的弗里尔大学获得成功。弗瑞尔大学的A·L·本彼德教授利用芯片植入技术，使患者在瞬间获得了行动能力。这种新疗法称为神经植入治疗法。这证明了通过由无线电或其他信号控制的计算机芯片可以影响或增强大脑活力，进而改善患者的生理或运动能力。他通过在患者大脑永久植入一个电极来过度刺激两个微小的特定区域以达到治疗目的。这个电极和安置于患者胸部的一个小的电子控制单元，两者之间由金属线相连，利用无线电信号遥控这个单元，甚至可以随意开关它。

上述案例研究足以表明；科技前沿领域的会聚已经实现了由外用到内用、由被动的接受监控到意志自由的根本性转变。这种变迁必然会促进个人和群体的工作、学习效率；改善老年人常见的体质和认知能力；提升个人的感知和认知能力；提高人类行为和整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会聚技术的进展已经把人类一步步带入到一个新的时代。人类将在纳米物质层面重新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改造人类自身。[11]

五、会聚技术的初步审视

人类中心主义是以人类生存与发展为出发点的基本思维路径和行为模式。也是自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为主导文明社会所普遍认可的基本出发点。规则与规范是维系人类社会运行的一种制度安排。然而，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学幻想落后于科技发展的时代，生活在一个制度安排严重滞后于现实的时代。随着RFID技术的外转内用、“人-机”接口的突破，尤其是“电子人”的诞生，以芯片植入技术为标志、以提高人的能力为宗旨的会聚技术，已经展示了人类借助智能技术正逐步向“人-机”一体的方向转变。“主张人类与计算机‘联姻’的观点现在虽不流行，但是人类和计算机联网对人是有益的。”凯文·沃里克指出，“当人与计算机联网时，可以获得无穷的知识、可以象计算机一样不断地升级。”“虽然同样会受到黑客的攻击和计算机病毒的影响，但是如果你停留在人类的现状上，在不远的未来你将属于亚种。”[12]^[12] 随着“人-机”一体化尤其是“电子人”越来越多，必然会对现行社会乃至于整个人类文明带来巨大的冲击。因此，有必要结合社会反应作出初步审视。

在1998年，当凯文·沃里克的实验获得成功后，最早对其作出反应的只有科技界和女权运动者。这表明社会对新科技的了解、消化速度明显滞后。此后当RFID技术越来越普遍的被植入人体的时候，社会更多的是讨论“个人隐私要不要”、是否会被“政府组织用来监控公民”、是否会被“犯罪组织用来实施犯罪”、是否会被“公司用来实施对员工的监管”等之类的话题。显然，这种从被动角度来理解“人-机”一体化现象，是被传统文化和社会生活流传着的“理性、秩序、集权”格式化后留下的传统思维。它忽视了意志自由是以生命体为基础，以及生命体会借助内植芯片发生协同自组织的生理学与生物学的基本常识，尤其是忽视了知识在不同的主体间会发生协同突变并由此带来智力上的新进化进而出现人在类上的差别，即一部分人是“牧羊人”，另外一部分人则成了“羊”。如此巨大智力上的差距及其在如是过度时期可能引起巨大的社会问题。

有组织的、更强大的社会反应是由美国和欧洲委员会作出的。美国的反应是在有组织的助推“会聚技术”后的2004年成立了会聚技术律师协会。然而在2004年12月FDA正式批准了ADS在医疗行业销售RFID芯片的申请前，ADS的VeriChip已被植入了100多万只宠物以及大量的自然人。2004年12月，ADS下属VeriChip全资子公司选定了在泰国-印尼、马来西亚、韩国三大区域的分销商。这些分销商承诺在合同生效后的3年内至少从VeriChip公司购买65825个VeriChip芯片和4687个芯片扫描仪。[13]^[13]尽管这些芯片是需要外部检测、定位的被动技术，但是这足以表明社会组织对新技术在社会应用与传播中反应的滞后。

通过植入芯片，人类正在前所未有地模糊“人-机”界线。就在伦理学界对人体植入芯片的一片叫“停”声中，欧洲委员会亦于2005年4月初采纳了欧洲科学与新技术伦理组织（European Group on Ethics in Science and New Technologies，EGE）对信息与通信技术（ICT）人体应用的伦理学看法，指出：“我们应该努力确保植入这样的ICT芯片不会创造两个阶级的社会”，“这些芯片只应该用于那些需要它们的人，而不是那些希望增强自己机能的人。”“利用植入的ICT芯片来增强人的机能只应该被用来让（有生理缺陷的）儿童或者成年人恢复到与大众相同的‘正常状态’。”可以允许那些用来提高健康水平的系统，例如，增强抗HIV艾滋病病毒的免疫系统。不可接受的是“使用这样的植入技术来跟踪个人或者找到与他们相关的数据。”“ICT植入芯片由于存在网络能力，所以能够以多种方式被滥用于各种社会监视或者操作等。”“在某些情况下，通过植入微芯片来控制个人或者社会团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欧洲委员会还进一步解释说，“EGE强调其重要性，不仅仅个人有权保护自己的个人信息，而且各社会团体也应该注意经过允许的在线和监视系统不应该成为难以防备的限制系统。”“EGE坚持认为只有在立法者认为在民主社会里有监视个人这种紧急和正当的需要，而且在没有其他侵略性更小的方法的情况下，ICT植入芯片才能够被用作监视工具。”尽管如此，“使用ICT植入芯片来远程控制人们的意志是应该被严格禁止的。”[14] 然而，就在采纳EGE意见并发表声明的次月31日，欧洲委员会正式批准了欧盟2005～2010年《数字经济五年发展规划》。决定到2010年将ICT研发经费总额提高80％。并同时要求各个成员国与欧盟同步，保持同等水平。[15]

基于社会在科技领域里的竞争依旧、对新科技应用反应滞后依旧，意味着科技仍将按照400百年来既定的路径继续前进。科学、技术与社会需要之间的关系正如恩格斯在1894年1月25日致瓦·博尔吉乌斯信中所言：“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16] 人类学表明，到目前为止，消失的人类文明远比现存的文明要多。凯文·沃里克关于“如果你停留在人类的现状上，在不远的未来你将属于亚种”的警示不仅是客观的，而且是符合人类文明变迁的基本史实的。这表明即使存在更严厉的制度约束，EGE关于“这些芯片只应该用于那些需要它们的人，而不是那些希望增强自己机能的人”的伦理诉求也必然会被打破。如果把凯文·沃里克比喻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前述探讨已经表明，现在的状态是“螃蟹”已经有一大批人吃过，这离成为大众餐桌上“美味”的日子还会远么？

总之，会聚技术之所以受到社会各界的如此重视，根源除具有市场前景外，主要是因为这项技术潜隐着对人本身、人类社会及其生存方式的全面冲击，并把我们这个时代有待于进一步思索的问题集中展示在理论界、学术界、政府以及其他社会阶层面前。因为不难设想，当经验不需要习得、当心理学揭示的人类尚存的97%的潜能被完全挖掘、当认知能力被无限拓展、当语言不再成为表述的基本路径、当记忆成为永恒、当意志、情感与理性都可以被置换的时候，人类将走向何方，你、我究竟是谁？

（原载《科学学研究》2007年第3期）

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全资子公司选定了在泰国-印尼、马来西亚、韩国三大区域的分销商。这些分销商承诺在合同生效后的3年内至少从VeriChip公司购买65825个VeriChip芯片和4687个芯片扫描仪。[13]^[13]尽管这些芯片是需要外部检测、定位的被动技术，但是这足以表明社会组织对新技术在社会应用与传播中反应的滞后。

通过植入芯片，人类正在前所未有地模糊“人-机”界线。就在伦理学界对人体植入芯片的一片叫“停”声中，欧洲委员会亦于2005年4月初采纳了欧洲科学与新技术伦理组织（European Group on Ethics in Science and New Technologies，EGE）对信息与通信技术（ICT）人体应用的伦理学看法，指出：“我们应该努力确保植入这样的ICT芯片不会创造两个阶级的社会”，“这些芯片只应该用于那些需要它们的人，而不是那些希望增强自己机能的人。”“利用植入的ICT芯片来增强人的机能只应该被用来让（有生理缺陷的）儿童或者成年人恢复到与大众相同的‘正常状态’。”可以允许那些用来提高健康水平的系统，例如，增强抗HIV艾滋病病毒的免疫系统。不可接受的是“使用这样的植入技术来跟踪个人或者找到与他们相关的数据。”“ICT植入芯片由于存在网络能力，所以能够以多种方式被滥用于各种社会监视或者操作等。”“在某些情况下，通过植入微芯片来控制个人或者社会团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欧洲委员会还进一步解释说，“EGE强调其重要性，不仅仅个人有权保护自己的个人信息，而且各社会团体也应该注意经过允许的在线和监视系统不应该成为难以防备的限制系统。”“EGE坚持认为只有在立法者认为在民主社会里有监视个人这种紧急和正当的需要，而且在没有其他侵略性更小的方法的情况下，ICT植入芯片才能够被用作监视工具。”尽管如此，“使用ICT植入芯片来远程控制人们的意志是应该被严格禁止的。”[14] 然而，就在采纳EGE意见并发表声明的次月31日，欧洲委员会正式批准了欧盟2005～2010年《数字经济五年发展规划》。决定到2010年将ICT研发经费总额提高80％。并同时要求各个成员国与欧盟同步，保持同等水平。[15]

基于社会在科技领域里的竞争依旧、对新科技应用反应滞后依旧，意味着科技仍将按照400百年来既定的路径继续前进。科学、技术与社会需要之间的关系正如恩格斯在1894年1月25日致瓦·博尔吉乌斯信中所言：“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16] 人类学表明，到目前为止，消失的人类文明远比现存的文明要多。凯文·沃里克关于“如果你停留在人类的现状上，在不远的未来你将属于亚种”的警示不仅是客观的，而且是符合人类文明变迁的基本史实的。这表明即使存在更严厉的制度约束，EGE关于“这些芯片只应该用于那些需要它们的人，而不是那些希望增强自己机能的人”的伦理诉求也必然会被打破。如果把凯文·沃里克比喻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前述探讨已经表明，现在的状态是“螃蟹”已经有一大批人吃过，这离成为大众餐桌上“美味”的日子还会远么？

总之，会聚技术之所以受到社会各界的如此重视，根源除具有市场前景外，主要是因为这项技术潜隐着对人本身、人类社会及其生存方式的全面冲击，并把我们这个时代有待于进一步思索的问题集中展示在理论界、学术界、政府以及其他社会阶层面前。因为不难设想，当经验不需要习得、当心理学揭示的人类尚存的97%的潜能被完全挖掘、当认知能力被无限拓展、当语言不再成为表述的基本路径、当记忆成为永恒、当意志、情感与理性都可以被置换的时候，人类将走向何方，你、我究竟是谁？

（原载《科学学研究》200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