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报告之前,姜佑福谈了自己的一些学术体会。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首先应当“承担观念的重负”,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和接受史方面做一些扎实的研究;与此同时,也应当积极“承担时代的使命”,应当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多多交流,参与重大社会问题讨论并发出自己的声音。总之,无论如何,要从“今日中国”的处境出发,来严肃思考如何从事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
在复旦求学期间,姜佑福对“马克思与黑格尔哲学的关系”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长期深入的探索之后,他认为,从哲学方法论基础上,实际上很难说马克思真正超越了黑格尔,但马克思哲学的理论重心以及应答的具体问题显然与黑格尔不同,尤其是“世界历史”的总体观念以及“历史终结”的具体含义,在马克思那里都获得的与黑格尔有根本差别的内容。姜佑福今天的报告,就是试图从这些基本的理解出发,澄清几个基础性的问题:什么是“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而言,“今日中国”意味着什么?以及在“今日中国”如何从事“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
姜佑福认为,目前国内的哲学研究可以从学科或领域的角度划分为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研究和非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而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研究本身又可以分为马克思主义路向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和非马克思主义路向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姜佑福认为,当今非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路向占大多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已是事实。但马克思主义本身的学术研究和哲学研究,应当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的观点。同时他也承认,历史观和方法论的分离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史或效果史提供出来的一种无奈事实,这是向整个马克思主义提出的挑战,也是每个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必须面对和正视的问题。
关于“今日中国”,姜佑福认为,这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的历史处境,又是活动对象。当今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是令人堪忧的,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既是造成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困境的客观条件,也对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责任要求。
关于在“今日中国”怎样从事“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姜佑福提出了三个问题:“是否可能坚持”、“是否有必要坚持”以及“怎样坚持”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他的观点是,在今日中国坚持马克思主义路向的哲学研究,要害之处不在于急着寻求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因素之间、理论和实践之间的紧密结合,而是应当保持两者间的相对独立性,尤其是要先搞清楚理论层面的东西。
姜佑福认为,今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必须坚持自己的马克思主义方向,必须深入研究自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以来的理论、历史和现实问题,也必须对学术成果的“理论”限度保持一种清醒的批判意识。同时,他还强调,今日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比历史观更重要。
陆晓禾研究员对姜佑福的报告进行了点评。她首先赞扬了姜佑福对自己、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中国都抱有严肃严谨的理论研究和负责的态度,其理论诚信尤为突出,拒绝自欺欺人,诚信地对待自己、对待研究、对待世界,显示了年轻一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的担当意识和使命精神。陆晓禾研究员说,姜佑福在报告中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现状中一些很尖锐的问题,这些是对理论学科本身的问题研究,并提出了他本人对这些分离、挑战、矛盾的解决办法: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或中国发展经验及其前途命运的理解和阐释。这也是我所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室达成的一个共识和主要研究方向之一,即基于国际主要是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经验教训,系统地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
在随后的讨论中,成素梅、夏金华、余治平等研究员、
最后,院党委副书记、所长童世骏研究员做总结。他认为,姜佑福理论上的真诚十分可贵,当前理论界的自欺欺人(或者说犬儒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工作是个具有负面影响的挑战,但这也不是能够通过简单拒绝来解决的问题。因为在学术研究中,确实交织着知识与信仰、学问与人生、理论与实践等等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童所长认为,哲学的吸引力就在于这一学科是专业问题与个人问题相结合,希望不仅能解决理论问题,也能解答人生问题,不仅能满足知识欲望,也能满足信仰需求。但这种要求本身也包含着危险:一、有的人可能会因为哲学并不能解决他(她)的困惑,因失望而疏远了哲学;二、将哲学上的很多立场路向的出发点认定为信仰,如果不认真对待,容易滑向犬儒主义,如果认真对待,则容易导向原教旨主义。姜佑福的报告正是在积极努力解决这样的困惑和矛盾。
童所长指出,哲学与其他学科相比较,学术与人生问题的重合就是其优势,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其他哲学分支相比,学术与信仰容易结合在一起,既是优势但也可能存在危险。那么如何处理好知识与信仰之间的关系呢?童所长的看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学派、路向、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学科,两者是有差别的。现在学科划分、学位点设置等,基本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当做学科,但这也是有问题的。因为仅仅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当做文本来自我解读,围绕传统内部的东西展开研究,这样没有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当代现实问题有机结合起来。
要处理好两者关系,童所长认为,不仅要研究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和哲学史文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命力还要体现在各方面,并化解到其他学科的研究之中去。但这样做,也可能产生消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倾向。对此童所长的回答是,进行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就是要在当代语境中带着实践意图对文本进行理论研究。其中:
一、大前提是文本;
二、文本的理论解读,即思考哲学问题,研究概念、规范等;
三、实践意图,知识信仰与实践太有相关性,无论实践作用还是说服力,不能总在文本范围内。好的概念理论,应当能对具体问题作出比较好的解释。而这些都是今天报告中很重要的几点,还要下很大的功夫;
四、当代语境,实践总是在当下进行的,理论的价值必须与实践、当下相联系。中国文明在世界文明中具有特殊意义,特别具有世俗化特点,而世界文明也正在世俗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此之中找到了立足点。“中国特色”不是静态的,我们不仅要辨认出中国特色,还要进行更新,不仅要维护,还要优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研究与这种优化有关系。这些问题,姜佑福都有所涉及,关键是要注意处理好理论与实践关系。
五、学术传统的连续性和开放性。学术界也是个市场,其中的产品必须有特色。而人们也总是从已有的知识背景出发来做研究,所以当珍惜自己所受教育中的理论传统。但传统不是封闭的,要有代际的进步和更新,同事中不同的学术背景和传统之间也要加强沟通和学习。
由此,童所长提出,我们哲学所的同志来自五湖四海,希望能在碰撞交流中也“自然而然”形成哲学所自己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