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更好地发挥上海伦理学会对本市伦理学研究和实践的推动作用，上海市伦理学会创办了“伦理学研究前沿论坛”，并于2013年6月25日上午在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举行了第二场论坛，邀请华东师范大学赵修义教授做主题演讲，题目是“评功利主义的决策思维模式”。该场论坛采取了与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和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伦理研究中心和哲学研究所联合举办的方式。哲学所副所长何锡蓉研究员主持了会议。上海市伦理学会、哲学研究所研究人员、上海社科院的研究生等约30多人参加了这次论坛。
赵修义教授的报告分为三个部分。
一、为什么要从决策思维的角度重新考察功利主义
赵教授认为，我们不能仅仅把功利主义看作是一种伦理学说、道德学说，而必须如实地把它看作是一种涉及法律、政治、经济、教育等广泛社会问题的决策思维模式。
他从读《哲学激进主义的兴起》一书的心得谈起。功利主义从一开始就是因18、19世纪之交在美国、法国相继发生革命，以及科学和工业的发展引发社会危机之际所产生的改革方案，这种客观要求使得功利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不是书斋里的学者，而是一批从事实践的改革家、思想家。就这个意义来说它是一种实践哲学或者说是要付诸行动的哲学。这个特点就从根本上决定了它主要是一种决策思维方式。
二、功利主义决策思维方式的特点
功利主义的基本原理是两条，第一条是效用原理，第二条是最大幸福原则，后来进一步表述为“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第一条是就动机愿望和效用效果关系而言的，也可以表述为效用至上的原则。功利主义的特点就是把重点放在效果上，从效果而不单纯从动机来评价人们的行为。那么是么样的效果才是善的或者说是好的呢？增进幸福的即是善。幸福和痛苦都可以用量来计算，所以要把最大幸福作为检验的标准。就个人来说，功利主义要求人们在他自己的幸福与他人幸福之间做到严格的公平；就立法和政府的决策来说，就是要给最大多数人带来最大的幸福和最小的痛苦。
赵教授认为，英国的功利主义，后来传到俄国，以车尔尼雪夫斯基为代表，他强调“善就是利益”但是舍弃了“公益合成论”，把整体大于部分作为基本原则，用“整体利益”代替了“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并引出了革命的结论，可以称为革命功利主义。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现代“集体主义”的思想渊源。
俄国革命功利主义的观念和思维方式对后来的俄国革命及其走向有深刻的影响，也对中国有着不可小视的影响。
三、功利主义决策思维模式的利弊
功利主义的决策思维方式有利有弊。
就其发源地英国而言，边沁的哲学激进主义——功利主义推进了英国的改革，就近三十年来说，这种功利主义及其决策思维模式的积极作用也是明显的。在社会的层面上，人们追求自己的经济利益的动机得到了解放，使得整个经济、社会生活充满了活力，人们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愿望和机会都是前所未见的；决策的层面上，更加关注施政的实绩，更加关注给大多数的民众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对于破除计划经济的藩篱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是其弊端也日渐显现。
这些弊端，源自于功利主义本身在学理上固有的弱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它是以“趋乐避苦”为人性的基本假设，这一假设与经济学上的“经济人”假设是联系在一起的，这就否定了人的内在的向善的动力。第二，过分强调效用或效果，客观上就轻视动机尤其是动机善的意义，容易使人忽视善良的动机的重要性。第三，“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命题具有不确定性和模糊性。
就当代中国来说存在着一种功利主义的决策模式推向极致的危险，其表现如下：
第一，“效率”就是一切的增长主义，或者说GDP主义就是这种决策思维模式的集中表现。在中下层的政务人员中表现为唯政绩论。第二，以多数人的长远利益为由，漠视少数的“受惠最少者”的利益和诉求，使得社会不公合理化。第三，一些本来是出于公共利益的政策，由于有益无意地无视手段的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引发可严重的后果。
防止将功利主义决策思维模式推到极致的办法之一就是把决策的道义性，包括手段善纳入视野，并予以高度的重视。这里“公正”的原则是至关重要的。
报告之后，与会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上海财经大学徐大建教授认为，应该澄清“功利主义”这一概念，国内对这个词的用法和西方差异很大，西方的功利主义不是讲个人，但国内使用功利主义时往往指的是个人的功名利禄等；另外，决策论和功利主义没有必然关系，决策可以是功利主义的，也可以是个人的，功利主义的评价标准是社会利益，不是赚钱，赚钱是个人的概念；功利主义的本质是效率，所以它的对立面是公平，马克思主义更强调公平。上海市伦理学会会长、哲学所研究员陆晓禾认为，赵修义教授的报告给予我们的一个启发是，我们哲学研究者可从政策法规的理论根据伦理根据上发挥我们的智库作用，像赵老师那样，从决策思维上进行反思和研究。她还认为，应该拓宽功利主义的维度，不仅是福利的提高，还应该纳入权利和自由；个人的自利也应该在更大的框架下讨论；同时少数与多数的关系，是一个在20世纪90年代被热议，而今天仍然很重要的问题。上海师范大学陈泽环教授认为，中国所讲的功利主义是经过俄国过滤后的功利主义，这与边沁、穆勒所讲的功利主义差别甚大，而赵老师所批评的功利主义可能是经过俄国过滤后的功利主义，而不是边沁、穆勒所讲的功利主义。对以上讨论，赵老师强调了他的立场，即必须强调道德的独立性，社会进步的理论不能代表伦理学自身的理论，如果道德只处理社会利益和个人利益的话，那么道德就取消了自己。
最后，何锡蓉研究员对赵老师的报告和大家的热烈讨论表示感谢，肯定这种资源共享与单位间合作的方式，以期今后进一步的合作与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