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上午,由上海社科院哲学所科技哲学室主办的“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回顾与展望”学术研讨会在上海社科院总部115会议室召开。来自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大学、上海师大、东华大学以及上海理工大学的26位科学技术哲学界的专家学者出席了本次会议。会议由成素梅教授主持。
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刘闯教授分别对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进行了回顾与展望。他认为,逻辑经验主义与分析哲学都起源于维也纳学派,分析哲学、心灵哲学、认识论、形而上学在某种程度上都运用了逻辑经验主义的方法。库恩是进一步发展逻辑经验主义纲领的英雄,他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与卡尔纳普的观点的许多相似之处。科学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之争仍然是当前科学哲学研究的主流。当前科学哲学研究的几种趋势是:特殊学科中的哲学问题、科学社会学研究、科学人类学研究、科学的历史批判主义研究、科学方法论研究以及科学诠释学研究。在谈到技术哲学时,刘教授认为,古代忽视技术,这主要是由于理性思维与实践思维的分离造成的。到文艺复兴时期、特别是后期,伽利略把这两种传统融为一体,称作实践科学。但那时的技术也不过是对科学的应用,实际上这两种传统还是分离的。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humanities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开始针对技术对社会的影响作哲学批判。最近分析哲学对技术哲学的影响也在逐渐扩大。
上海社会科学院的沈明贤研究员回顾了上海科学技术哲学研究的历史,同时指出了当前所遇到的问题。他讲到,上海在国内是最早成立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的地区,早期研究非常活跃,他组织的学术沙龙曾促进了上海自然辩证法的研究,上海有着深厚的科学技术哲学研究基础和传统。但是,科学技术哲学在上海的发展面临着新的问题,比如,如何促进交流以及培养人才,使上海重拾科学技术哲学的话语权。另外,他强调说,在科学技术哲学沙龙会上讲的东西,也应该受到知识产权的保护。
复旦大学的陈其荣教授首先对这次会议的举办进行了充分肯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论题,对于开辟学科发展新方向具有很大的意义和价值。尽管近些年科学哲学的研究有些迟缓,但是,陈教授坚信,“科学哲学不仅有伟大的过去,而且有灿烂的未来”,技术哲学只有灿烂的未来,却没有伟大的过去,技术哲学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方法论与认识论的深入研究,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有相互渗透的趋势,都出现了经验转向,如何把两者结合起来研究是当前很重要的一个趋向。
上海社会科学院的周昌忠研究员认为,西方哲学与科学哲学的学科划分,影响到了学理上的思考,结果使科学哲学发展的路子越走越窄,原来已为搞明白的问题,现在回过头来重新思考,却发现问题很多,古典资源是否挖掘完?是值得思考的。就目前的科学哲学研究现状来说,主张从表征科学观到实践科学观的转变是很成问题的,科学是实践这种话等于什么也没有说,科学活动本来就是一种实践活动。因此,他提出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发展策略——就是要打破科学哲学与西方哲学的界限看问题。这样退回到基础理论研究反而可以把更多的问题做的更深入。
复旦大学的张志林教授对陈其荣教授所提到的“科学哲学不但有伟大的过去,而且有灿烂的未来”观点,对周昌宗研究员提出的回到经典挖掘发展资源的观点,以及成素梅教授在开始主持会议时讲到的寻找学科发展的新基点与新方向的倡导表示赞同,但是如何实现呢?他提出了两条路径——要么“广度扩展”、要么“深入挖掘”。从广度上看,尽管可以把包括科学知识社会学、科学人类学等科学的人文社会学研究看作是对科学哲学的补充。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事实上是在与科学哲学争夺话语权。要避免科学哲学的泛化,就需要我们做深层次的挖掘工作。因此他认为,当前对科学“求真”的研究仍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同时他也强调逻辑经验主义并没有死,应该加强研究。
华东师范大学的郁振华教授以个人经历讲述了他关注意会知识的整个过程。最初他是由“形上智慧的不可言说性”开始关注“意会理解”(tacit knowing)的问题。目前,意会理解的潜力还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而他认为中国传统哲学对“形上智慧如何可能”的研究,能够赋予我们研究意会知识的话语权,从而在科学哲学研究上占有先机。
华东师范大学的郦全民教授讨论了当前科学哲学与科学的关系。他认为科学哲学家研究成果往往只能被科学哲学家认可,却得不到科学家们的认同。那么,究竟怎样处理科学哲学与科学的关系问题?科学哲学是否应该独立于科学?谁应当拥有评论科学的发言权?他认为,科学哲学应当针对科学中的具体问题进行研究,另外,就知识论问题而言,除了研究意会知识之外,还应该研究天生的知识。
复旦大学的徐英瑾教授剖析了当前科学哲学发展的艰难处境。他认为科学技术哲学在自然辩证法阶段是有意识形态保护的。但当前,随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格局的变化以及西方哲学中现象学研究的日益强大,使得人本主义昌盛而抢夺了科学哲学与心灵哲学的饭碗。针对科学哲学未来发展的出路,他提出了关于学科建设方面的一些建议。
上海理工大学的许良教授认为,当前科学哲学和技术哲学发展所面临的危机主要是,研究队伍的萎靡;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泛化。他认为,我们应该寻找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硬核,形成学科特色,加强学科交叉的同时避免学科泛化,加强与科学家的沟通与交流,使更多的科学家了解我们的工作而不是一味的闭门造车。
复旦大学的朱宝荣教授认为,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研究应该紧跟国际前沿,才能有特色,有话语权。他指出,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交叉融合,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和方向,科技伦理学也是一个方向和一个生长点,值得关注。
东华大学的张怡教授说自己持有悲观主义的立场,认为科学哲学要想走出当前的困境存在很大的难度,不是科学哲学没有进展,而是目前的科学研究没有大的进展。他认为,首先,科学哲学的研究不能太泛化,问题还是要集中,有自己的主题,正宗的路子还是逻辑经验主义的路子,因此,倡导有机会以某种形式回归到逻辑经验主义,这才是科学哲学研究的正道。其次,目前技术哲学的发展速度较快,我们应当着力发展技术哲学,争取有利资源。第三,上海的科学技术哲学研究曾经有过辉煌,我们应当借此时机重新凝聚力量。
复旦大学的袁闯教授分析了科学技术哲学萎缩的原因。首先,科学技术哲学的前身即自然辩证法,是以恩格斯的思想为理论基础的。但是,当恩格斯的思想受到来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猛烈批判后,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因此,从某种程度上看所谓“自然辩证法”的大旗已经倒下了。其次,那些所谓“独立的话语权”是与政治、经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次,目前我们的研究现状还处于“翻译”阶段,而我们翻译的著作远远不能满足我们研究的需要。要想发展,我们就要找到新的出路。他认为,我们应当将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如发展中国科技史或拓展对中医的研究等等。
上海社会科学院的吴晓江副研究员曾先后经历14年为《上海社会科学志》写了近百年来上海自然辩证法、科学哲学学术史,他概括了中国自然辩证法策源地上海在改革开放以来的科技哲学发展的特点,回顾了上海社科院科技哲学研究室在上世纪80年代在国内率先开展西方科学哲学译介和研究,并推出含有科学与文化融合研究特色的重要专著《科学哲学导论》,认为当前科学哲学进入科学知识社会学和后现代主义科学观研究阶段,涉及到社会文化、价值观对科学的渗透和影响,更要从科技与文化融合的角度开拓科技哲学发展的新方向。
上海大学的王天恩教授针对“广度扩展”和“深度挖掘”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科学是可以为哲学的提供许多新的生长点的,从目前的研究看来,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潜力还远没有挖掘出来,而且,理论物理学的进一步发展,有可能依靠哲学思维,才会有大的突破。另外,数字技术和虚拟技术,也需要深度挖掘,看到重要的交叉点。科学技术哲学的广度拓展需要交流,形成自己的兴趣点,找到社会发展的需要。科学哲学更重要的动力在于交流。
华东师范大学的安维复教授在总结了当前科学哲学的几种新的转向、新学理的同时,提出了当前科学哲学研究的一些新趋势。他认为,首先,在后现代的视野下客体开始淡化、主体增强,这使科学哲学正在朝着回归本体的方向发展。其次,在方法论上开始呈现出包容的趋势,将唯我主义与相对主义包容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最后,“科学究竟是什么”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理论命题。
上海社会科学院的成素梅教授认为,当前科学哲学大致有六种值得关注的趋势:1自然科学哲学问题。2.科学实践哲学。传统的科学哲学讨论的是理论与世界的关系,SSK讨论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如何将理论、世界、实践三者联系起来是科学实践哲学关注的焦点,这种研究实际上突出了中介研究,比如,测量问题、仪器的地位与作用问题、语言与符号的问题、推理规则问题、科学中隐喻问题、科学模型问题等。这也正是语境论的科学哲学所要解决的问题。3.实在论与反实在论。如何为科学提供新的实在论辩护,仍然是需要突破的一个重要问题;4.认知科学哲学。认知科学哲学涉及到许多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共同问题,有可能促进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的交融。5.社会认识论。6.技能(expertise)研究。这是关于知识论研究的一个刚刚兴起的新方向,其目的在于探讨如何为使意向知识变成明确知识提供进路。
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最后,成素梅教授代表上海社科院哲学所科哲室的全体人员对刘闯教授以及全体参会专家的到会和高度浓缩的精品发言表示感谢,对上海社科院哲学所所长基金对本次会议的资助表示感谢,希望大家今后能进行更专题化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