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大学曹天予教授做“结构实在论与理论建构”报告

作者:发布时间:2010-08-11浏览次数:116

 

713,著名华裔学者、美国波士顿大学哲学教授曹天予在哲学所做了题名为“结构实在论与理论建构”的主题报告,报告由成素梅教授主持。

报告中,曹天予教授首先回顾了有关“结构实在论”问题产生的历史背景。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库恩提出了“科学革命”的理念,指出在科学革命的过程中,新旧范式间具有不可通约性。这样,根据库恩的观点,在原有的革命阶段被认为是正确的科学理论在新的革命阶段上,就有可能是错误的。

“科学革命”理念的提出,为科学实在论带来了一系列挑战:首先是关于“本体论的非连续性”问题;其次,它引发了相对主义、虚无主义;另外,还有“非充分决定性”问题,即经验证据不能决定科学理论的真假,因为原则上可以有很多理论通过调整辅助假设而与给定的经验证据在逻辑上相一致;以及,“悲观的元归纳”问题,即认为科学史上过去的许多科学理论都被证明是错误的,其理论名词的指称是虚妄的,所以,即使现在最好的科学理论也将会被证明是错误的,其理论名词的指称也将是虚妄的等。

面对反实在论者的挑战,实在论者们也给出了自己的论据,如迈克斯威尔(Maxwell)提出了“观察-理论”二分的观点,即认为观察术语与理论术语之间并没有截然的区分;“最佳说明推理”的观点,认为如果科学的目标是对世界的成功说明,那么一个能对世界提出最好说明的理论就是为真概率最高的理论;塞拉斯(Sellars)提出了“微观结构说明”论题,认为现代科学需要用微观结构来说明观察现象,因此科学需要相信不可观察的微观结构;以及“无奇迹论证”,认为如果我们不相信我们的理论为真,或者至少近似为真,那么我们无法理解科学在经验说明和观察预测方面的成功,而只能承认它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奇迹。

针对实在论与反实在论的争论僵持不下的情况,教授提出了他的“结构实在论”的观点。他认为,尽管不能说科学完全是“实在”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科学的“结构”是实在的,是任何科学革命都无法推翻的。这里,教授所谓的“结构”主要指的是一系列成分之间的稳定的关系系统。在澄清了“结构”的概念基础上,教授进一步阐释了三种不同版本的“结构实在论”:

第一种版本的结构实在论,是以沃热尔(Worrall)为代表的认识论版本的结构实在论。这种结构实在论认为,客观世界是由不可观察的客体组成,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形成了关系、结构和属性。我们只能认识这些关系、结构和属性,而世界的本体即不可观察的客体是不可知的。

在沃热尔看来,科学实在论依赖于一个积累式的科学进步观,所以他首先要证明的是,科学变化或科学革命并不是一个完全非连续的过程。如果说科学革命在理论或本体论层面上主要表现为非连续性变化,那么在经验或现象说明的层面上则显示了明显的连续性和积累性。

以光学的发展史为例,牛顿的微粒说认为,光是大量微小物质颗粒在真空中的运动;菲涅耳的波动说则认为,光是一种弹性机械媒体(以太)的振动。很快,菲涅耳的波动说被麦克斯韦的电磁理论所取代。在经历了两种波动说之后,爱因斯坦提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原则,认为光既有波动性、也有粒子性。在此案例当中,可以看到,从本体论的层面上看,光学的发展表现出了明显的“本体论非连续性”的特征。但是,如果仅限于数学方程式和结构知识而言,我们就会发现,在菲涅耳和麦克斯韦的理论之间存在完整的连续性。换句话说,在经验或现象的层面上,光学的发展呈现出一种连续性和积累性。

从曹天予教授的观点上看,他认为,沃热尔版本的结构实在论承认了“本体论的非连续性”,认为本体是永远不可被证实的。因此,沃热尔并没有回答库恩的“科学革命”理念对科学实在论所带来的难题。从这个意义上,教授把沃热尔版本的结构实在论看作是一种“最弱”的结构实在论。

第二种版本的结构实在论,是以佛兰奇和雷迪曼(FrenchLadyman)为代表的本体论版本的结构实在论观点。在教授看来,他们采取了一种更为激烈的立场,修改了原来的形而上学体系,认为,不存在客体和实体、客观存在的只有关系、结构和属性,结构就是存在的全部、结构就是本体。

本体论的结构实在论对量子力学的研究具有一定吸引力,尤其是在当代量子力学、量子场论和规范场论的研究使传统的强调个体和粒子等实体的本体论受到严重冲击时。但是,教授强调,所谓结构,一定是某物的结构。因此,本体论版本的结构实在论同样无法解决库恩遗留下来的问题。

在上述两种版本的结构实在论基础上,曹天予教授提出了第三个版本的结构实在论。他认为,一方面,结构具有认识论优先的地位,可以帮助我们认识那些不可观察的实体;但另一方面,教授认为结构只具有派生作用,不能完全将结构作为理论发展的基础。因此,他认为我们在构想理论实体时要有结构关系,客观实在的结构关系可以用来建构不可见的理论实体。大体上这是一个从数据得出规律、从规律推出结构关系、然后由外部关系推向更深层次的内部关系的过程。

同时,教授也指出,建构理论实体的过程其实是一个“试错”的过程,有可能结构对了但是建构的过程却不对。因此,应当逐步建构理论实体,同时,逐步修正。那么,如何来检验理论实体的客观性呢?教授给出了如下标准:(1)建构性;(2)时间性;(3)整体性;(4)可修正性;(5)革命性。

最后,教授阐释了结构实在论对当前的科学哲学研究所起到的现实意义。教授认为,首先,可以通过以哲学的视角对物理实验过程的重新描述积累经验,用于指导对其他科学理论实体的建构过程。其次,结构实在论对哲学研究的重要意义还体现在方法论的层面上,即强调论证的过程。

曹教授的精彩报告引起了现场许多与会者的兴趣与共鸣,大家就结构实在论的本质及其应用等问题进行了互动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