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学者何乏笔(Fabian Heubel)访问我所并作学术报告

作者:发布时间:2010-11-03浏览次数:107

 

112日上午,在台湾工作的德国学者何乏笔Fabian Heubel)副研究员应邀访问我所,并作了题为《余、觉、化、淡:阿多诺哲学的解读与“山水”的当代性》的主题报告。报告会由所长助理成素梅研究员主持,夏金华研究员、杨宏声副研究员对报告内容作了点评,华东师范大学思勉高研院姜丹丹副教授以及哲学所同仁出席报告会,并进行了热烈讨论。

何乏笔认为,从“余、觉、化、淡”四重角度出发来解读阿多诺(Theodor W. Adorno)哲学,一方面可以凸显阿多诺哲学的跨文化潜力,另一方面可以连通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与中国文化资源间的联系,尤其是文人文化中的自然观(自然气化观)。阿多诺对20世纪历史灾难的哲学反思包含极为强烈的“无余”意识,他认为,形上学已经不可避免地萎缩到其原先反对之物的过程已达至消失点。启蒙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形而上的真理内涵,用现代音乐的术语来说是presque rien(几乎无声)。正在消退之物越来越少,越来越微而不显。这就是在认识批判上,以及在历史哲学上,形上学之所以移入微观论的原因。形上学在微观论中找到了一个躲避总体的场所。

何乏笔教授指出,超越自然者,乃是体认自身的自然。超越性并非指内在性之外的本质性存在反而既是内在性的“分枝”又“超出”之。阿多诺多次提及的“超出”面向,因为反省、体认或自我觉察的逆向运作而成为可能。理性不同于自然但同时却作为自然的要素这乃是成为理性的内在规定的前史。理性是自然性的,是作为自我保存的目的而分叉出来的心理力量;不过一旦从自然分裂出去,与自然对比之后,理性也成为自然的他者。短暂地超拔自然,理性与自然是同一的,也是非同一的,根据其自身的概念就是辩证的。然而,理性在此辩证之中,越来越不顾一切地将自身树立为与自然绝对对立,从而遗忘自身,它便更加退化为自然,荒芜化的自我保存。然而,人对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的“觉醒”,在绝望之中能打开一点点的余地。这样的自我觉醒导致“否定辩证法”走向“转化辩证法”(transformative Dialektik),微观形上学的观点在美学上呼唤着对精微经验的重视,并蕴涵着与中国古典书画传统中的“平淡”思想发生沟通的可能。

何乏笔在报告的第二部分,着重借用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于连《淡之颂》的思想资源,精微分析了中国艺术里“淡”的传统,“淡是由有限以通向无限的连接点”。从虚无到平淡,正显现了自然与升级生意的无。所以,远是山水形质的延伸,是顺着一个人的视觉,不期然而然地转移到想象上面。因为这样的转移,使山水的形质直接通向虚无,由有限直接通向无限。在这样的意境中,山水的形质,烘托出了远处的无。这不是空无的无,而是作为宇宙根源的生机生意,在漠漠中作若隐若现地跃动。而山水远处的无,又反转来烘托出山水的形质,这就是与宇宙相通相感的一片化机。

何乏笔由此分析了苏州园林实例和当代的“平淡”绘画艺术,反思中国“山水文化”所带来的现代启示。他注意到现代苏州园林的一些细节问题,指出在量化、观光化现实下修复古典园林所必然面对的困境,并谈及整体与细节的关照问题。而谈到“淡”作为中国文人画的传统,他注意到“淡”在商品化今日之现实中所面临的困境以及重生。例如著名画家林寿宇的“抽象山水”,不同于纽约画派在灰暗色调中陷入的困境,以“去掉笔触”的“白色系列”绘画,展现出禅悟的空灵通透;而当代台湾女画家蒋三石的“石上水墨”,则强调人与自然之间的微妙互动,强调身体的自发性,它比传统山水画更能让自然的流变性与偶然性,例如青苔、潮湿和微风等,在画纸上发生无法控制的效果。在“石上水墨”的创作过程中,“觉”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并指涉艺术主体的觉醒与转化。这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即“平淡”始终指示着个体修身养性之“功夫”的维度。

与会学者成素梅、夏金华、杨宏声、陈祥勤、赵剑等就报告内容展开了热烈交流。夏金华研究员提出中国山水画的“心象”传统,以及“余、觉、化、淡”与人生体验境界的关涉问题;杨宏声研究员认为中国诗与中国画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赵剑博士谈到中西哲学都具有着一定的内在超越性;陈祥勤副研究员提出古希腊自我修养和儒家自我修养的区别问题。何乏笔教授一一作了回应。最后,成素梅教授从精英研究和大众文化、思辨性研究和描述性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三个角度,对报告内容作了富有新意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