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慈济大学林安梧教授在哲学所作学术报告

作者:发布时间:2011-05-04浏览次数:72

426,台湾慈济大学宗教与文化研究所所长林安梧教授应邀在哲学所作了题为“‘道’与‘言’——关于中西哲学比较研究的省查”的学术报告。副所长何锡蓉研究员主持报告会。

林安梧教授开场即讲:哲学研究离不开比较,但比较不好会出现穿凿附会。接下来他解析了中国哲学研究中的话语问题。古典生活话语、古典学术话语、现代生活话语和现代学术话语,它们之间相互交错。古典生活话语与学术话语,其关系是连续的。例如,仁——仁者,爱人;礼——有礼者,敬人;义——义之实,从兄是也。将古典话语转作诠释,它或者不能尽其义的充分表达其义蕴之总体,但却因与现实世界通在一起,而起了新的作用。某个向度的诠释,并不足以尽其义蕴之全,不过单就这样的诠释,它就启动了一新的交谈与融通之可能。例如,关于“六艺之教”的诠释,礼:分寸节度;乐:和合同一;射:指向对象的确定;御:主体的掌握;书:典籍的教养;数:逻辑的思辨。再如,关于三达德的诠释。智:清明的脑袋;仁:柔软的心肠;勇:坚定的意志。林教授认为,用现代话语将原先古典话语的意思说出便是一种诠释、理解与表述、重构的过程。例如,孝:对于生命根源的追溯与崇敬;悌:顺着同样的生命根源而生长;心即理:内在大道德主体性即是道德实践所依循的法则;性即理:道德的本性即具有道德实践的法则。

有关“话语诠释权”和“文化主体性”,教授举例说,中国人使用的“筷子”是主体通过一个中介者,连接客体,构成整体,达到某种平衡。其文化的象征意义是文化的王道主义。西方人使用的“叉子”是主体通过一个中介者,强力侵入客体,控制客体。其文化的象征意义是文化的霸道主义。教授认为,要有话语权,要有主体性,首先必须视自己的话语为能承载思想之话语,我们之文化是一具有主体之文化,话语不能附庸于别人的话语思考,文化不能只是作为别人文化的陪衬。

中国“知识”一语,不直接等同于knowledge识:“了别于物”,知:“定止于心”(进一步可说是“通达于道”)。“道德”的涵义西方的moral不同。“道”是“总体的根源”,“德”是“内在的本性”。明白也不同于understand“明白”若只应于“understand”就稍嫌狭隘,但若连着“自知者明”、“知常曰明”和“虚室生白”来进一步诠释,则会有不同诠释效果。

哲学涉及的是天人、物我、人己三个向度,而这两端所采取的不外于断裂与连续之方式。西方是神人分离,其宗教多为一神论;中国天人合德,其宗教不是一神论。

中西形而上学之对比。教授认为,中土是道论,“道”是“总体的根源”,不是形而上的实体;若说形而上,亦是强调“形着”而上溯其源的形而上,与“物理之后”的形而上有所异。“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形着而上溯其源,如此之上溯谓之道”,“形着而下委其形,如此之下委谓之器”。顺此来说,则不可说“道”之为“道”,此“道”是“实有型态”之道,还是“境界型态”之道。就儒、道两家之差别来说,亦不是此道之果为实有型态还是境界型态,而是作为主体身份之人其参与之方式有所不同也。儒家是主体的自觉与参与;道家是主体之致虚与顺成。中国哲学中无论气学、心学还是理学,均强调“统之有宗”、“会之有元”,皆同意“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皆涉及于宇宙生化之源,及此生化之源即为道德之源。有横有纵,皆归于道体之创生、显现、落实也。

中西文化型态学之对比。教授认为,西方是存有的断裂观,以言代知,以知代思,以思代在。Parmanides主要是对“存在与思维的一致性”的思考。中国是存有的连续观,言外有知,知外有思,思外有在。《易经》以来即强调对“存在与价值的和合”的思考。以 Martin Buber所做“我与你”(I and Thou)、“我与它”(I and It)之对比,中哲较西哲注重“我与你”这个范式。中国是非一神论的,因道而立教“教出多门,通而为一”,以“存在与价值的和合性”为主导。西方是一神论,立教以宣道,强调唯一的真神。西哲以“存在与思维的一致性”为主导。中国哲学是“天道论”、“心性论”和“实践工夫论”;西方哲学是“形而上学”、“知识论”和“伦理学”。“道”之为道,并不是“超越形而上的实体”,而是“天地人我万物通而为一之总体根源”,天道论、心性论及工夫论通而为一。说《中庸》、《易经》是“形而上学之道德学”是不适当的,若改说是“道德的形而上学”,亦非果真适当。若此道德是“道生之,德蓄之”、“志于道,据于德”之“道德”则为恰当也。

关于中国哲学的研究。教授认为中国哲学实已到了跨过“格义”“逆格义”的阶段,而应有适度的对比、厘清与融通,转化与创造。中国哲学之研究重在哲学所涉之主题,中国哲学史之研究重在历史之变迁,两者有密切关系,但毕竟不同。无深入之中国哲学之研究,则中国哲学史之写作亦难有更深入、更适切之立论;无总体而适当之中国哲学史之理解,则中国哲学之研究亦容易陷入以虚为实。

教授看来,不回到“原典”则中国哲学之研究将回不到坐标之“原点”,但若仅限于原典,无真切之问题意识,无真实之意向,则将走不出坐标之原点,也难成就中国哲学之新坐标。中国哲学诠释有“道、意、象、构、言”五个层级,五个层级间,两端而一致,互动循环,通而为一。哲学之研究所重在“心性之体证”与“论理之辩证”。诚如熊十力夫子所言,哲学是“思修交尽”之学,思而修之,修而思之,不可以已﹗思而修之,思上遂其源,所以启其修也;修而思之,修下力于行,所以溯其源也。数十年来为学,虽稍有所得,不敢说上下回向于两间,不敢说证得正果,也不敢说是菩萨“留惑润生”,而深切的自知这一切仍只是“带业修行”而已,因缘果报,何得一时脱落,犹未可知,但愿“茍全性命于乱世”,“鞠躬尽瘁”,黾勉以之尔矣﹗

报告会的结束后赵克、夏金华、吴晓江、李元、鲍永玲等科研人员与教授就一神论与非一神论可能造成的后果,中西哲学比较的前景,有关冯友兰的抽象继承法,何为智慧的生活以及中西词源学考察等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和交流。